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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4章 主公,您的王妃不見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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衛琳瑯怕衛臨安哪天病情發作出現意外,所以必須盡早讓蘇酥誕下子嗣。

衛臨安道:“母親該知道,這種事情強求不得,我話至此處,望您好自為之。”

“站住,”衛琳瑯再次叫住他,擋在他面前,從懷裏掏出一塊吊墜,“這東西你是不是在其他地方見過?”

他垂眸看了一眼,“是。”

衛琳瑯心跳急速加快:“我今日瞧見了,她脖頸上所掛是真的秦家軍兵符,我們必須把弄西拿到手,只有那樣這大啟江山才能穩穩握在我們母子手中,臨安你——”

她話說一半,瞥見衛臨安冷下去的臉色,不自覺結巴了起來,“你,你有何想法?”

“兒子並無非分之想,”衛臨安警告性地盯著她:“這件事不可告訴任何人,她跟秦家並無關系。”

他交代完,再沒看她一眼,推開門,大步邁出了府。

衛琳瑯緩緩坐回椅子裏,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前方,雪松進來時驚了一驚,小心翼翼將人喚醒,卻聽她問:“那個死去的陳月華是不是還有個同胞弟弟在攝政王府?”

雪松想了想點頭,“公主可是要找他?”

衛琳瑯驀地轉頭朝她笑,表情透著詭異與扭曲,“去把他叫來,就說陳月華有事找他。”

“可她不是已經——”雪松話說一半猛地閉上嘴,這種事情,攝政王府應該不會有人特意告訴他,不然這會兒早就傳出動靜了。

迎上對方有些滲人的目光,她應聲走了出去。

……

蘇酥這場病來得突然,一勺又一勺藥的灌下去,碗又見底了,人依舊沒醒。

衛臨安整宿整宿地睡不著覺,一直守在她邊上,巴圖爾跟墨硯則守在門外,白天,府內沒有人敢大聲說話,晚上小廚房卻一整夜亮著,不斷有人端著藥碗從裏面跑出來。

李太醫的方子不但沒奏效,病情還更加嚴重了,兩日後更是一點藥水都吞不下去。

衛臨安這段期間上朝都冷著一張臉,小皇帝年幼,看見他就嚇得雙腿打顫,文武百官聽說消息後,更不敢去蹙他眉頭,一個個耷拉著腦袋,縮得跟鵪鶉一樣。

蘇酥這場病,就像是某種預兆,整個澧陽城的天空都籠罩著一股沈悶而窒郁的氣息。

晚間,起風了,枝頭紛紛揚揚落下一片片枯葉,又被半夜突然而至的雨水打濕。

終於在第五日晚間,蘇酥醒了,她揉了揉算賬的眉心,透著眼皮下熹微的光亮,她模模糊糊看見一道人影。

衛臨安立時走過來,緩緩將人扶坐起身,緊張問:“可、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?我叫太醫過來。”他說著沖門口喊了一聲,驚惶多日的李太醫趕忙哆哆嗦嗦跑進來,懷裏抱著個小藥箱子。

“王、王爺……”

“立刻給王妃查看情況。”衛臨安急切吩咐,快要沒了耐心,“若在有誤,本王絕不饒你!”

“喏。”

仆從取來巾帕搭在蘇酥手腕上,李太醫努力忍住手沒顫抖,仔細感受一番才松口氣說:“王妃已經脫險了,只是這兩日虛不受補,導致氣血不足,調理上一陣子自然就會恢覆。”

他沒敢說,蘇酥身體這會兒比正常人還要健朗,他從未見過這樣的病人,蘇醒後百病全消,著實奇怪。

李太醫快速將手收進袖中。

衛臨安聽完心情好了些,讓他下去了,而後將床上的人仔仔細細端詳一遍,再三詢問,確定沒事後才徹底放下心來。

“額……”蘇酥轉了轉僵硬的脖頸問:“我睡了很久嗎?”

“已經過去五日了。”衛臨安見她要下床,立刻牽著她手,又問:“真沒事了?”

蘇酥一眼瞪過去,“再問我頭都要大了,信不信我再躺回去?”

衛臨安趕忙保證不說了,只問她想吃什麽。

蘇酥這會兒有點不在狀態,隨便說了幾樣菜,對方就讓人下去準備了,她腦袋裏面此刻亂哄哄的,隨著857的升級,一些被遺忘許久的畫面漸漸浮現在腦海中,有上一世的校園經歷,上上世蘇沒峯的過去,還有自己那一世有關末世的所有事情,她甚至能感受到實驗基地爆炸時,無數金屬碎片如同刀子般穿過身體——那清晰的、尖銳的、密密麻麻的割肉感,仿佛就在昨天。

對了,她記得那一世她偷偷養了一只喪屍,是個七八歲大的孩子,也不知道她死後對方怎麽樣了,有沒有被人發現?那只喪屍是她意外撿回來的,除了臉色比正常孩子白了臉,看不出什麽異樣。

她也是偶爾一次瞧見對方在生喝雞血,才發現他竟是一只喪屍,還是一只進化出活人心智的喪屍。

當時她在糾結要不要將事情上報基地,可當那孩子摟住她脖頸,艱難地喊她媽媽時,她徹底僵住了……

她竟然心生憐憫起來。

守著這個秘密一直到死。

“你在想什麽?”衛臨安突然發問,漆黑的眼眸望過來,居然與記憶中的小喪屍有幾分相似,一瞬間蘇酥有些恍惚,在對方再次詢問後,她才醒轉,回:“我想回家。”

顯然是沒料到會是這個回答,衛臨安思索片刻問:“你想回沭城郡還是上溪村?”

蘇酥搖了搖頭,什麽也沒說。

衛臨安心頭莫名而起一股煩躁,兩人坐了會兒,有仆從端著飯菜敲響房門,他走過去接過來,坐在蘇酥對面看她吃飯。

那目光直白又赤.裸。

如有實質般刮著人的面皮。

蘇酥沒見過這樣子的衛臨安,她算了算日子,離月月之夜還有七八天,應該不是藥物影響,又吃了兩口,對方視線還是緊巴巴黏在自己臉上,她實在無法忽視,皺了皺眉問:“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?”

衛臨安倏地撇過頭,叮囑她慢點吃就出去了。

“……”

兩日後,有邊疆官員加急報送到,大意是沭城邊境忽然出現大批暴民,見人就殺就東西就搶,搶完後還點火將房子給燒了。

衛臨安看完信當即著手安排人去處理,沒料到衛昀廷居然自薦帶兵前去鎮壓。

這些年,他在澧陽能說得上話的人並不多,衛昀廷就是其中之一。

可自從楚州回來後,他一直忙得沒時間與他敘舊,最近一次交集還是在翠園時,蘇酥被人當成花魁拍賣初夜,衛昀廷跟太子搶人,要不是遇見他,那晚他極有可能要花費一番功夫才找到蘇酥。

如今事態緊急,衛臨安沒想太多,讓他帶兵去了。

然而沒過多久,楚州跟應歌城也出了事情,暴民越來越多,他們就像不知道從哪散落到這片疆土上的病毒,一處接著一處的傳染。

衛臨安待在皇宮的時間逐漸加長。

蘇酥後知後覺朝中可能發生了大事,正欲派人前去打探,門被人推開了。

敢這樣肆無忌憚進來的人並不多,她幾乎就以為是衛臨安回來了,一擡眸,卻是楞住。

陳音音說:“表哥來澧陽了,適才遣人送來的信,說是在醉香樓訂好了包廂,等我們一起過去用膳。”

蘇酥驚愕,“秦牧?”

“對呀,”陳音音像是很久都沒這麽開心了,他對了對指尖笑嘻嘻說:“姐夫,走罷,我許久沒出門逛街了。”

蘇酥還在疑惑秦牧過來,為什麽自己一點消息都沒收到,胳膊已經被陳音音抓住了。

他一邊抓著人,一邊倒退著往後走,手中開心比劃一會兒吃些什麽,還問她想吃什麽。

她不挑食,回:“都行。”

陳音音拉著人出了府門,坐上馬車,兩人有一句沒一句閑聊著,馬車越走越急,直到蘇酥逐漸察覺出不對勁,外面安靜得聽不到一點聲音,她立刻撩開了車簾子查看情況。

“怎麽出城了?馬車是不是走錯地方了?”她問,回頭卻見陳音音臉上露出奇怪的笑容。

幾乎是出於本能的,她伸手想要扣住人,一團白霧霎時從面前升起,蘇酥暈了過去。

857則直接看傻了。

下一刻就見小變態說了句'姐夫別怪我',便將手伸進了宿主胸口,在裏面翻找一圈,摸到一塊吊墜,收起東西後快速跳下了馬車。

……

繼多郡暴.亂之後,澧陽城發生了一件驚天大事。

攝政王妃失蹤了。

攝政王將整個皇城翻個底朝天都沒把人找出來。

與眾人看熱鬧相比,衛琳瑯就心虛多了。

時間回到七天前。

衛臨安走後不久,她吩咐雪松將陳音音弄過來,少年來的時候並不配合,他腦中都是陳月華上次見他時說的話

——遇到事情只會哭,你能不能像個正常男子,三思而行。

——我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弟弟。

不管他怎麽低聲下氣,陳月華都沒再回頭看他一眼。

以前在蓬萊縣的時候,所有人都稱呼她為女閻王,只有他知道阿姐是刀子嘴豆腐心,雖然對方經常拿鞭子嚇唬他、整條街追著他打,但從未真正傷他半分,每次鞭子都是高高揚起,輕輕落下。

他要是在外面闖禍了,阿姐總第一個站出來替他擺平禍事。

她的心很軟。

軟到她覺得她是世上最好的阿姐。

直到有一天他自己偷偷聽到阿爹跟阿娘準備將阿姐嫁出去,阿爹想讓人遠嫁,阿娘不同意,擔心離家太遠會在婆家受委屈,自己的心肝肉哪舍得到別人家受罪。

但是女大當嫁,阿姐再好也不可能在家裏待一輩子。

那一刻,少年的心有點疼,她不想阿姐遠嫁,她想阿姐一直陪著他,於是沒經過任何人同意,跑去招賢閣掛了比武招親的牌子,裏面都是蓬萊縣家境優渥又有才學之人,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那麽好的阿姐。

事情一夜之間就傳遍了全城,果不其然,第二天陳月華拿著鞭子追著他打。

他當時還在想,這樣彪悍的阿姐誰敢娶回去,也只有他不嫌棄她了,如果真嫁不出去,他就養她一輩子。

可是阿姐什麽時候變了,為什麽會跟他說那樣絕情的話。

阿姐是嫌棄他了麽?嫌棄他軟弱無能,嫌棄他總愛闖禍,嫌棄他嬌縱沖動,嫌棄他不像個男子漢……

陳音音在進門的剎那,眼眶還是不爭氣紅了,他以為會看見阿姐怒氣沖沖指著他訓斥,抑或冷淡地瞥他一眼,再不濟,拿著鞭子抽他一頓。

可是什麽都沒有。

面前沒有陳月華的身影,沒有那張令他畏懼的面容。

那個領路的丫鬟把人送進門後就走了,一名打扮精致的女人轉過身來,像是在打量什麽貨物般望著他,他知道那人是臨安君的母親——一個擁有皇室血脈、地位極其尊貴的女人。

他們之間沒有交集,不知道為什麽叫自己過來。

他詢問她阿姐在什麽地方。

在他忐忑的目光中,對方突然輕輕笑了起來,他沒聽過這樣的笑聲,冷靜的,卻又帶著幾抹嘲,仿佛一把能將人心臟破開的冰冷利刀。

他向來不是個膽子大的人,過往的人生裏,他跟'大膽'二字沾不上半點關系,他聽得發怵,四周空蕩蕩的,除了他們兩個沒有其他人。

他害怕得雙腳往後退,可突然又想到阿姐的話

於是,鼓起勇氣,試探地往前邁了一步。

女人不笑了,問他想不想見阿姐?

他有點害怕,陳月華最後一次見面給他的恐懼還在,他搖了搖頭又點頭,說要見阿姐。

女人沒有立刻說話,而是就那麽沈默而詭異地盯著他,一刻又一刻……

她緩緩繞過邊角走到桌案邊,圓潤的指尖敲擊著桌面,他聽見指尖落下的聲音,輕輕的,又透著絲絲的涼。

女人在朝他笑,傍晚熹微的餘光掠過深秋的枝丫,掠過窗欞,掠過她發絲、眼皮、鼻梁,她陷在明暗交界處的面龐劃出詭異的弧度,那微微上鉤的嘴角似能在下一刻撕裂,然後露出鋒利的獠牙。

莫大的恐懼猛然襲上心頭,他顧不得再去見阿姐,轉身去拉門,卻聽到木板相碰的聲音。

門被人鎖了。

她驚恐地轉過身,女人終於開口了,白森森的牙齒是那樣的醜陋,否則也不會吐出如此荒謬可笑的話。

她說阿姐死了,被人亂刀砍死了,還說阿姐是為了給阿爹阿娘,以及陳家所有無辜枉死的亡靈報仇才死的,屍體都已經冷透了,被人扔去了亂葬崗……

陳音音覺得這個人真的很好笑,把自己騙過來,然後說自己阿姐死了,怎麽會有這樣滑稽的事情?

可事實是,下一刻他眼淚就毫無預計掉了下來。

他怒紅著雙眼質問,問她是不是在騙自己?

阿姐那麽厲害,身手那麽好,世界上沒有幾個人可以打敗她,她會一直活著,一直站在那,一直保護他,怎麽可能會死掉?

陳音音一邊哭一邊歇斯底裏地喊。

面前的女人卻一遍遍告訴他陳月華死了,死得非常慘,腦袋被人砍了下來,沒有了腿沒有了腳,血肉模糊,她就那麽眼睜睜看著她斷氣,又被人當成肥料扔去了亂葬崗。

他聽得有些想吐,死死忍著,揚手將桌案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到地上,女人也沒有生氣。

這樣的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,他哭累了,抱著胳膊坐在地上,屋內只有偶爾的抽泣聲。

天際最後一抹餘暉終於放棄掙紮,它任由黑暗將自己吞噬、瓦解、消融……他知道太陽將會永遠深埋進地獄,它帶走了所有的光。

夜晚的風穿過背後的門縫席卷上肌膚,凍得人渾身發冷,陳音音在莫大的茫然與絕對的平靜中擡眸,他仿佛一下子與外界失去了聯系,感知不到時間的存在。

他望著那個始作俑者,望著那個身份尊貴的女人,也望著她緩緩舉起屠刀朝自己胸口紮來——你想報仇嗎?替陳家所有人報仇嗎?我可以幫你。

他說,想。

然後那個女人終於達到了目的,她說,只要幫她拿到一樣東西,以後這皇城所有人的命,他想要誰是誰就死。

他心想,他第一個想殺的人就是她,然後是皇族所有人,他要拉著所有人一起下地獄。

皇帝滅了他的家,他就亡了他的國。

他小心翼翼地藏起眼底的狠厲,等待女人接下來的話。

她掏出一塊似金似銅的東西,告訴他蘇酥有相似的,找到它,調換它。

他伸手接過,卻倏然記起山匪說過的話,蘇酥手裏有塊兵符。

十萬秦家軍的兵符。

猶豫片刻後,他眼中倏然爆發出灼熱的光,高興得身體都在微微發抖,偏那女人還以為他被嚇到了,繼續胡編亂造慫恿他。

她根本就不知道,他比她還清楚那東西的作用,更清楚去哪找到接頭人。

既然上天都將報仇的機會送到他面前了,他為什麽不抓住?

他答應了女人的口空交易,身後的大門終於開了,他踩著一地的燭火微光,勾著嘴角,回了攝政王府。

而在他走後,衛琳瑯志在必得的坐在玫瑰椅裏,她心想,她也要讓蘇酥嘗嘗被親近之人背叛的滋味,她從衛臨安那感受到的痛苦,也要對方從旁處體會到。

她很快就會拿到兵權,只要有了十萬秦家軍在,日後一旦蘇酥誕下子嗣,她便可憑借手中的兵權奉他為帝,一個健康又好控制的皇位繼承人,總好過她那個總跟自己針鋒相對的兒子。

衛琳瑯當日笑得有多瘋狂,今日就有多心虛。

她機關算盡,萬萬沒料到會在淺水溝裏栽跟頭,陳音音居然拿著兵符跑了。

她氣得將桌上東西砸得稀巴爛。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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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有話要說:

我最愛的音音寶貝。

黑化都那麽可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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